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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ocustgb (神经兮兮),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浮想十三日之一 火车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un Oct 14 14:50:43 2001), 转信
连着喝了180天的酒。连着炮了180天的酒吧。世界上没有一种酒可以连
喝180天还不变味，也没有一个酒吧可以连泡180天还不腻歪。既然酒已经没
味道，酒吧已经腻歪，所以我决定,走人。
该往哪里走呢？东？西？南？北？不知道，反正天大地大，走到哪里也
不那么容易死掉，就算一个不小心死掉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好象如
果真的要死的话，就算不走人也是会死的。可能给酒呛死，可能喝进一个玻
璃渣子烂心烂肺死，或者地震房子倒了压死，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于是
我背上一个背包，上了火车。
坐的是硬坐车厢，灯光挺暗，看书的话昏暗的灯光加上火车的摇晃让人
产生自己喝醉酒的错觉。灯光下每个人的脸都看不清楚，显得叵测而且诡异
，好象没有生命的蜡白色玩偶，黑洞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生命的光，空洞的
扭动着脑袋，眨着蜡白的眼皮，发出空洞的声音。我忽然觉得自己象一个闯
进什么秘密宗教祭祀活动的异端。火车的轮子在铁轨交接处发出卡拉卡拉的
响，并且在铁轨上滚动发出隆隆的声音，车厢里各种各样的气味充斥着，速
食面的味道，橘子皮的味道，二锅头的味道，脚丫子的味道，口臭的味道，
屁的味道，把空气搅和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混合物，耳边响着小孩子尖叫狂
喊的声音，女人骂孩子的声音，对着电话吼叫的声音，打牌时好象要杀人的
声音，悉悉缩缩的小声交谈的声音。声音，气味，和影象莫名其妙的组合在
一起，好象魔鬼把苍蝇狐狸蟑螂老鼠撤碎了，然后用掺了毒药的蜂蜜粘在一
起，然后放在白玉的碟子里配上精美的蔬菜雕花摆在面前，让人想吐，但是
又让人想睡觉，就这么奇异的被催眠了一样，倒在桌子上不知道是死了还是
睡着了。
不知如何入睡也不知道如何醒来，窗外已经变得如同墨一般的漆黑，远
远的地方好象有山的影子，黑天黑地中点着几盏灯，映衬着空中的星点。车
窗透出微弱的灯光，照亮铁道边往后飞奔的石子路和一些红红白白的垃圾。
只觉得胃里因为爬着睡觉集了很多的气，涨涨的，连着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嗝，
引来旁边人鄙夷的眼光，一切都在告诉我，我是一个异端，我对着窗户，仿
佛在看窗外的风景，但是其实在看他们的恶毒的目光，我想我看见了他们头
上的犄角和黑洞的眼睛里的幽蓝色，我对着窗户倒影中的看我的蜡白色人影
不怀好意的笑着，露出森森的牙齿。如果我现在有屁可放，我会狠狠的放一
个来表示我对他们的敬意，但是没有，让我遗憾了半天。据说气功高手练到
一定程度是可以随意放屁打嗝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让人景仰的能力，以后
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培养一下自己在这方面的功能。我在车窗里和蜡人对峙
着，我发誓如果他们从背后咬我我 一定咬回他们以报仇，可是他们却一直
没有举动，只是用那种淫荡怨恨而且畏惧的眼神从黑洞里边打量着我，我知
道他们蜡白的躯壳下边有食尸的蛆在蠕动，在翻滚，冲击着他们蜡白的脆弱
的包装，那些蛆互相吞噬着，撕咬着，可是他们却强做镇定，死命的抽紧每
一条被啃蚀得残缺不全的神经，彬彬有礼的坐在位置上，压抑着自己跳起来
扯烂自己的衣服在人们面前疯狂自渎疯狂交和的意念。很无聊，真的很无聊。
我到列车的交接处，点燃一根烟，烟象一个奇迹一样着了，鲜红的烟头
闪烁着，在暗白的灯光下讥笑着。嘴里吐出的烟在空中扭曲着，变成裸舞的
美女，变成作爱的狗，变成纠缠的线，变成撕打的妖怪，变成升腾的血，变
得什么都不是，最后在空气中形成蒙蒙的雾，包裹着我。我把脸靠在车窗上
，这里没有蜡白的倒影，只有天地和灯光，外边的空气很凉，冰冷的玻璃让
我感觉很清爽，尽管上边有着各种各样可疑的污迹，黑黑黄黄的肆虐着蔓延
着，但是我不在乎，我喜欢这冰凉的感觉，它清洗着我的脑子，赶走那些盘
踞在心里的废气和废物，我对着玻璃呼吸，喷烟，我拿指甲抠着，发出吱吱
的尖叫声，刺激着我的耳膜，任何声音也不能掩盖它，那车厢里让人作呕的
气味和声音都不能，它穿透我的灵魂，让我的心在战栗中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我很高兴，我还活着，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感觉得到痛苦，而死去的人，只能
在那作呕的空气和作呕的声响里变成蜡白色的空壳。忽然发现后边有些人走
过，黑洞的眼睛鬼祟的看着我的背影，诅咒的咬着他们怨恨的牙齿，他们以
为我不知道，可是我在玻璃的倒影中看见了一切，我在冷笑，你们不容许我
生存，因为我是你们的异数，我是混进你们祭祀典礼的异端，我阻止你们把
生鲜的儿童吞噬下去，所以你们仇恨我，你们的嘴角在淌着腥红的鲜血，你
们的牙逢里还残存着刚刚咀嚼过的无辜婴孩的指骨，你们的胃里还翻腾。着
那可怜的软组织，我不让你们消化，我破坏你们的祭祀，我鄙视你们的尊严
，我唾弃你们的神尊，所以你们也不容许我的存在。我猛的转过身，挑战的
盯着那些探头探脑的打量我的蜡白人，他们迅速的抽回身体，收回目光，仿
佛什么事情都根本没有发生过，继续他们的工作，继续他们的事情。我残忍
的笑着，一种凌驾的残忍快感，我扫视着这些怯懦的死魂灵，没有一个敢和
我的目光直接对峙，卑微的躲在书的后面报纸的后边杂志的后边手臂的后边
畏缩的悄悄往这边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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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阔使人不再狭隘,
无边的天地让人忘却世俗的纷争.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纯洁的净地,
是否看得见,
取决于你是否有清澈的眼睛.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61.190.17.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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