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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lyfree (帅得惊动了党),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论战与道德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Mar 19 22:10:05 2002), 转信
据说五十年代“大鸣大放”的日子之后，学术界讨论问题的方式换了一种。
先前倘若说还有许多热烈地、公正地成分在内——因为本人历史知识浅薄，加
上这段历史教科书上解之甚少，所以也是不甚了了，但也不妨碍打些不伦不类
之类比——那么之后的论争就开始掉转方向，朝着一种道德的方向前进。如你
所见，把学者和研究学术的人的道德水平提高，不是什么坏事。但现实似乎有
点不同，他们的道德论争上升到了互相论证对方的逻辑形而上学，是资产主义
思想，相比之下，自己则持有无产阶级思想。在那个年代，持有资产阶级思想
的人的生活怎样，不消我多说。我要说的另一个问题。显而易见，持有无产阶
级思想的人获得了论争的优势。这一点很快就可以发现。
事隔将近半个世纪，我以为这种思想意识至上的讨论方式会销声匿迹。但
很快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在BBS 上的讨论，我经常可以发现双方都在论争对
方的道德水准问题，并由此得出结论：对方的观点是不可信的。这种方式的好
处在于，可以很快地一棍子将对方打死——从精神思维的层次论证对方的说法
不可信，是一种釜底抽薪的办法——但我有点疑问，这样对于讨论问题究竟有
何益处。倘若大家拿着文字都做此用，那么讨论问题是否还有必要，值得研究。
但这个问题显然很笨，因为论战的双方的最终目的是取得论战的胜利，至于这
胜利是学术上的还是针对个人的，则是次要问题。但是对于我这种驴子之友，
这样的解释比较深奥，所以才会对此持有疑问。我只是知道，这样的方法继续
下去，对于文学，对于学术，是一种自杀之道。
我们的文化对于道德水平和素质看得很重，古代人说：饿死事小，失节事
大。关于修身养性的文字，中国弄了几千年，堆积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纸片，
虽然有的纯粹是发黄之用，但这也说明中国人对此很是重视——所以我们的传
统文化教育我们，可以没有思想，但不能没有道德。这种说法有其正确之处。
但糟糕的是，我们的传统文化又有一种坏处，那就是喜欢走极端。按王小波先
生的说法，是一个放大器。所以就把这个道德的问题放得很大，以至于演变成，
没有道德，这个人是不该生存的。但是道德的含义很广大，且包含许多意识形
态和个人主观成分在内。比方说，我们在论争某一问题时，先把对方流氓化一
番，极力论证对方是流氓的言论，以便使自己披上正面的外衣，博得公众的支
持——这样的言论一出，就很有些麻烦。假如我支持前者，那么我的道德水准
也不会高，岂不是说，我也该被批判？如果不是脑子有毛病，谁也不喜欢被安
上这样的罪名。所以见到这样的讨论，还是躲开为妙。但如你所见，我们的讨
论还没有变得太糟，这一方面是因为这样的讨论不常有，另一方面就是还有些
敢于说话的人。假如说我们的讨论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对这里的不恭敬，其
实还有另一种方式。比方说，就某一问题开始论争之后，几个人就开始自我贬
低，这一种方式也很奇怪，但还属正常，至于为什么正常，已是另一篇文章的
论题，就此打住。
现在论战中的道德似乎开始向某些年代的公文形式靠近，那就是上纲上线。
深挖一个问题的内涵，是中国文人的强项，以至于在十年的时候，挖出了许多
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能从烟草广告里看出几十条反动标语之类，或者能从某
句话里找出反动思想，这些都属深挖之列。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比那时好了很多，
但一论争起来，还是免不了带上这种空气。从小学起我们就开始学习对作文要
升华，没想到会这么用，这也是一种奇迹。前几天在某个版有一些类似的文章，
开始的标题很平常，但是很快就上升到了对流行的批判讨论之类，最后还似乎
和保护弱势沾上了边——这让我很是佩服作者的发散性思维，似乎不是强行停
止的话，天知道最后这个问题会演变出什么妖魔鬼怪来。假如上帝叫我在学习
上纲上线和下地狱中选择一个，我宁愿选择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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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flyfree 於 Mar 19 22:20:07 修改本文·[FROM: 192.168.39.111]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39.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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