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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inxin (你永远的小孙女),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爹爹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un Apr 21 22:40:10 2002), 转信
还是叫“爹爹”吧，比较亲切
爹爹
?
爹爹后来的生活其实我都不大清楚了，（其实真的好想知道那是段怎样的艰辛
日子，可惜，爹爹讲的很少，或许是我记的太少）但是，以那个年代的穷苦人能过
的日子看，爹爹也是一定的漂泊，流浪，靠到各地做苦工为生。30多岁的时候参了
军，当了四处转移的大兵，一当就是差不多10年，当解放了转业来到我们那里的时
候已经是带着四十五岁的沧桑面容了，一直这么孤身一人的漂泊讨生活。
这时，我的姑奶奶出现了。从此开始了和我们家几十年的缘分。她就是我亲爹
爹的小妹妹，亲爹爹在奶奶去世不久就带着小老婆走了，丢下了还被抱在怀里的爸
爸和他自己的老父亲，那个男人在好多好多年后带着一大家的人回来找他的儿子，
曾经的花花公子也已经是苍苍白发的老人了，但印象中依然是风度不凡，那时我上
小学三年级，缩在墙角瞅着那个陌生人，满屋闹哄哄的面孔与声音，满屋陌生的笑
容与回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也已经记不得那声"爹爹"有没有叫出口，即使叫
了也是不知所谓的吧，但是那几天爹爹的脸色一直很不自然的苦涩，这我记得很清
楚，那天我放学回家像往常一样喊"爹，我回来了。"可是爹爹却用很难受的声音对
我说："不要叫我爹了，你亲爹爹回来了。"我先是好奇兴奋，怎么突然冒出个亲爹
爹，后来就是茫然地一声声地叫着这个"叔叔"那个"姑姑"的。而两个爹爹在一起时
，就只记得一个握着另一个的手，不住不停地说着"谢你啊，老哥，多亏你了啊，
老哥……"。
如果不是那几张当时的全家合影，恐怕早忘了那些真正的亲人长什么样了，是
的，当然，那张全家照，没有我的爹爹，他不是我们家的人，却为照片上的那个人
送走了老人，养活了孩子。那个人，只活在照片上，在我们的生活里呆了几天，而
我的爹爹却和我们家生活了几十年，全心地爱护了我十几年，他永远活在我的梦里
，我的心里，有一天，我还会对我的孩子说："你知道吗，妈妈有一个最亲爱的爹爹。
"
哦，说远了。
我的姑奶奶被媒人介绍给爹爹时，已经是四十岁的老姑娘了，其实她的确是想当
一辈子老姑娘的，守着自己的老父亲把他送下地，再把还在怀里抱着的我的父亲养大
。可是，土改了，那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地主官宦之家最后一点土地也没了，在那个
世道想要活命，她一个女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出嫁，条件就是养活老父亲和我
的父亲，就这么和爹爹组成了个家，爹爹这才开始有了叫做家的窝。
爹爹亲手把我的祖父埋下地，但是，脾气暴躁的他对父亲并不怎么好，再说不久
姑姑就出世了，生活负担就更重了。没有文化的他只能做粗活，当搬运工拉车子，每
天超体力的劳作，生活的艰难，也很难让他有好脾气对妻子和孩子，尤其是顽皮的
父亲，父亲说那时没少挨打，饭也经常没的吃，这也促使父亲不久也开始了流浪生
活。唉，父亲，他的命运，他的故事，以后再说吧。
其实爹爹没享受过多久家的感觉的，在姑姑上初中的时候，姑奶奶就和姑姑被另
一个大姑姑接到四川去了，可能是爹爹供不起姑姑读书吧，我也不清楚，而不久姑奶
奶病逝，姑姑也终于"跳出火坑"，出息地考到外地医校去了，他们父女在一起生活
的日子实在不长，后来，爹爹一直就和父亲相依为命，再后来，爹爹就一直和我们
一起生活，一手把我们姐妹三个拉扯大。而爹爹到婚后的姑姑家住的时间，从来没
超过一个月，他想家，想我们的家，想我们。而每次回家，都会带好多零碎的东西
补贴家里。
然后，就是爹爹和我们的故事，那是好温暖的记忆了。他对父亲的不好也许全在我
们几个孙女身上偿还了。
那就下面再说吧，我迫不及待地要告诉爹爹我有多怀念做他的小孙女的日子呢。
。。。。。。
不想用多美丽复杂的语言渲染什么，就用这朴朴素素小咸菜一样的话来回忆或讲述
我的亲人吧，这样，他们才听得懂，不要怪我罗嗦啊，爹爹。不会惊扰了你吧。
安心地睡吧，爹爹，孙女一切都好，都好，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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