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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xf (-疯子-),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寻找.....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4年09月22日22:06:04 星期三), 站内信件


                             寻  找
                   ——读席慕蓉散文集有感!

  渴望的是什么,自己也不太清楚,不过倒是常常会做着一种相似的梦。在那种梦里,
我总是会走到一扇很熟悉的门前,心里充满了欣慰的感觉,想着说这次可是回到家了,以
后再也不会离开了,再也不离开了,然后,刚要伸手推门,梦一醒了。
   ……
  真的,我那时候心里只有这一个快乐的念头。我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更不认为我能
有些什么贡献,我想回来的原因是非常自私的,流浪了那么多年,终于发现,这里才是惟
一的家。我只想回到这个对自己是那熟悉和那样亲切的环境里,在和自己极为相似的人群
里停留下来,才能够安心地去生活,安心地去爱与被爱。
  ……
这是我的家,我的亲人,我热烈地爱着我的生命和生活。我虽然知道在这世间没有持久不
变的事物,虽然明白时光正在一分一地逐渐流失,可是,能够在这一刻,能够在这个夏天
的早上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幸福,一种几乎可以听到、看到和触摸到的幸福,我恐怕是真
要感谢窗外那十几棵的槭树了。
                                                  ——摘自<<槭树下的家>>

  考上大学,离开了那个自己成长的故乡,快三年没有回“家”了,到现在再次读到有
关家的话题,心里自然是感慨颇多。或许,是自己真的长大了,甚至变老了,或许,是自
己对家的概念从来就是一种模糊的认识,当“家”的影子再次出现在面前时,便对她有太
多的思念和感动,还有种无名的陌生和距离。
有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家?

                  遥远的小山村——我的第一个家

我出生在巴蜀大盆地的边缘,在那里,度过了自己最年少和纯朴的童年。
同学们有时都还在为我说过的那句话而感到好笑和惊奇:我家乡那个村,连自行车都进不
去。
是的,当自己降生时,八十年代初的穷困和潦倒真实而全面地袭圈着山村里的每一寸土地
,整个村里没有一幢二层以上的楼房,就算是有点钱的人家,也无法建几间只怕是水泥和
砖头砌成的房子,因为,修房用的(人力)运费比原料费还多。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从
最近的公路边回家,要跨过一道石桥,再遛过好长一段田埂,然后沿着人字形的山路往上
爬十分钟,最后走完十分钟蜿蜒绵长的青石板路,就可以看到一簇挤在一起的青瓦房,这
就是伴随我十几年的家乡。
还记得,高中时偶尔的一个周末回家探望年老的爷爷奶奶,走完了那漫长的半个小时山路
,站在百米远的桉树下,便可看到爷爷坐在黑乎乎的家门口,拿着烟斗慢慢的吸着,眼睛
一直盯着远方,也不知道是在望着我,还是望着门前那一片片眨着白光的稻田。而此时的
我,不仅有涌上心头的兴奋、激动,还有太多的凄凉和酸楚,只是感到眼睛热乎乎的,或
许是汗水,或许是泪水。
所以,我就常常对自己说:有钱了,我一定要为家乡修一条路!

还不到五岁,青壮的父亲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去了云南,七岁时,母亲也随着父亲转战云贵
高原,留下我一人在小山村念小学。
村里的小学算上幼儿园才五个班,学生全部加起来不到100人,学校没有校长,没有固定的
上下课时间,没有操场,当然也就没有体育课,学生唯一的“体力”运动,便是上学校旁
邻居家里的一张破旧桌球台上,拿着木头杆子戳一局。
教师们都是“全能手”,上课教书,放学种地,一个老师就带一个班,语文数学,自然地
理,思想政治,一把抓,而且都是从一年级一直教到毕业。就我的“班主任”来说,他是
一位民办教师,每天早上从十里远的家里赶来上课,到下午二点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每月才拿100多块钱。不过,我还要感谢他,在我们小学毕业的数学考试上,他作为我的监
考,好心地为我指出了一道做错的应用题,我当然是立马改了过来,现在琢磨起来,如果
当初不是他,我是否有机会上中学,是否还能用电脑敲出这些回忆。
那时的童年,没有理想,没有目标,也从来没有想过家的意义,因为,那时的我,仅知道
在听完一上午的课后回家吃饭,仅知道去田里把摸到的鱼鳅养在家里的水缸里,还有就是
当太阳下了山,玩了一天之后,也明白是时候该回家睡觉了。
童年的家,现在还刻在心里的,便是爷爷奶奶和我相依度过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小镇上的中学——我的第二个家

小学四年级,父母亲稍微稳定之后,我也有幸到了云南呆在他们身边念小学,可好景不长
,没念到毕业,又重新回到生我的小山村跟班读完最后一学期,接着,我一个人开始长征
似的念初中,高中。
初中时的我,是班上个子最小、年龄最小的学生。出于此,母亲也破例从千里之外回来送
我去学校报到,来到学校宿舍时,看到的是一排四肢歪曲的木床,楼道上堆着乱七八糟的
稻草和竹片,玻璃窗也千疮百孔。母亲临走时,她的眼睛红了一圈,我们在樟楠树下呆呆
地站了十几分钟,周围都是穿梭来往的家长和学生,妈妈掏出一包零用钱,塞在我的小手
心里,最后擦着眼睛走了。
  那一天,就是我第二个家的开始。
  在这第二个家里,现在还有很多记忆留在大脑里。初一时,和同学们打架,由于个子
小,最后只能晚上躲在被窝里抽鼻涕,心里盼望着周末快点到来,回家呆在爷爷奶奶身边
。初二时,晚上和同学们出去刨地瓜,结果被人察觉了,在苍惶逃跑回来的路上,一不小
心跌进水田里,弄得感冒了好几天。初三时,第一次被同学带去镇上看黄色电影,还没有
看到一半便逃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受不住里面的浓烈烟味吧。
  在第二个家里混沌的过满了三年,从来没有想到未来要做什么,也未曾明白,自己生
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最珍贵的,什么是自己要寻找的。

         奋进与遐想的高中——我的第三个家

  混沌之后,便是失望的打击。中考下来,只得到了一张县里排名倒数第一的高中学校
的录取通知书。
  出于对子女教育的责任和希望,父母亲花钱帮我转到了县第一中学。
还记得第一次上县城中学报到,父亲拜托的一个“实力派”朋友把我领到学校的校长办公
室,校长出了张证明,就说OK,可以去缴钱了。换回了一叠不知所谓的收据,然后那位“
好心”朋友在“嘱托”我要好好学习之类的话之后便走了。而再看看周围,除了身边一张
棉被,一个木箱,就只剩下自己了。我一咬牙,背着沉甸甸的行李,便开始去找宿舍,找
饭堂,换饭票,买水桶,然后胡乱插到一个队里开始军训。
那年,我15岁。我知道,这里又是我的第三个家了。
自跨入那一天起,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使自己完全投入到了学习之中。每天早上做完早
操便去教室,中午也睡在教室,下午吃完饭又泡在课桌上,晚上回到宿舍后还要在路灯下
看书。现在想起来,仍佩服自己当时的毅力和勤奋。
当然,在第三个家里,除了寒窗苦读之外,还有很多自己的美好回忆。
和同学们去野炊,夺得烹饪第一名;周末约定一个女同学家,一大帮人争着做饭;在滑冰
场里,一群人“开火车”,由于速度太快致使全部人都撞翻在地;和一个喜欢自己的女生
去长江边放风筝,结果却又在江滩上拒绝了对方;高三时,又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同班一
个女同学,但最后,却因为高考的压力,把这份暗恋深深地埋在了心灵底处。
在高中的大家庭里,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友情的伟大,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情的神秘和酸涩,
第一次明白,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寻 找……

就这样,一个人慢慢走到了大学。
在我的大脑里,穷困的小山村,镇上那间只能念初中的学校,还有县城的中学,还有云南
那片父母亲奋斗的地方,都留下自己身体躺过的痕迹,都藏着年少时的纯真笑声和四处奔
跑过的脚印,她们,都是生过我,养过我,慢慢成长的地方,也都是我的“家”。
当别人在自己面前提及“你的家在哪里?”时,我只能微笑的缄默,或是自豪而酸楚地回
答:我自己流浪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是我的“家”!

大二时,我曾对刚进校门的师弟师妹说过一句话:一个人的根和梦,往往属于不同的地方

可是我的根又在哪里?——是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
或许是吧。在那里,我曾体验过在泥田里割稻谷的艰辛,曾品尝过用十来岁的嫩肩扛着几
十斤重的竹捆走过数里山路去卖钱的滋味,曾为了一盘芹菜也要和客人争着吃,也曾仔细
盘算过明天、后天、再后天自己口袋里还剩多少钱以至于能维持到月底。
在我心中,她是一块永远抹不去的记忆,因为,我恨它的穷,恨它的落后,恨它的闭塞!

喧闹繁华的特区都市,一直是自己的梦想所往。我时常在提醒自己,在这里,一定要寻找
到属于自己的东西,但这其中到底包括些什么,事业、爱情,还是一个真正的家,可能现
在仍无法明白,这大概还需要我不断地努力和寻找!
生活的慌乱和匆忙,常常使自己无法没来得及体味其中的潇洒和精彩,像梦一样的大学生
活便在弹指一挥间过了三年,快得连自己的手和眼睛也无法挽留。
无数的时间在不经意间便给了教室和课本,给了饭堂与宿舍间那条校园小径,给了运筹学
和英语四、六级上的苦苦沉思和郁闷,给了上课时偶尔的发呆,甚至给了指头间慢慢燃烧
的烟头。
  我常常在想,生活对于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钱,名誉,地位,酒色,情感?
  对于一个在校大学生来说,在这些方面都还是一片空白,虽然,我也在努力争取,努
力奋斗。单从简单的挣钱来说,我做过从各类垃圾公司到名牌企业的推销、促销工作,为I
T创业者跑过业务,为广告公司做过一些算不上失败但也不太成功的市场策划,为地产公司
做过楼盘销售,为一大帮咨询公司做过最累的市场调查和街头访问工作……为此,我几乎
跑遍了无数深圳打工仔所应踏过的街道和楼宇,受过无数街头人群的蔑视和同业者的宽容

  名誉,我有的只是一幅七尺男儿躯;地位,只是在众生话语间谈起的“天之骄子”;
酒色,只能在偶尔的醉酒之后和朋友们一笑而过;情感,有的只是纷杂的思念和等待。

有些人,总喜欢低着头往下看,那他只会看到比别人更多的荆棘;有些人却喜欢抬头看,
他总会看到别人更多的希望。而我,却是那种边走边看,不太安分的人,可能看到的荆棘
和希望都很多,生活也总是在和我开玩笑,很多东西我努力争取了,却又总在快要成功的
边缘嘎然而止。而我前面的路标,也像是故乡的一座座山峰,爬完了一座山时,才知道山
外还有山,直到你筋疲力尽,还有数不清的山头你的前方。
成功的男人,往往都是有标准的!而寻找这个标准的努力过程,却是艰辛的!
跑遍了无数深圳打工仔所应踏过的街道和楼宇,受过无数街头人群的蔑视和同业者的宽容

  名誉,我有的只是一幅七尺男儿躯;地位,只是在众生话语间谈起的“天之骄子”;
酒色,只能在偶尔的醉酒之后和朋友们一笑而过;情感,有的只是纷杂的思念和等待。

有些人,总喜欢低着头往下看,那他只会看到比别人更多的荆棘;有些人却喜欢抬头看,
他总会看到别人更多的希望。而我,却是那种边走边看,不太安分的人,可能看到的荆棘
和希望都很多,生活也总是在和我开玩笑,很多东西我努力争取了,却又总在快要成功的
边缘嘎然而止。而我前面的路标,也像是故乡的一座座山峰,爬完了一座山时,才知道山
外还有山,直到你筋疲力尽,还有数不清的山头你的前方。
成功的男人,往往都是有标准的!而寻找这个标准的努力过程,却是艰辛的!

在深圳三年了,起码有一点还是值得欣慰的,那就是当自己一个人站在深南大道的天桥上
,看到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当踏在华强北商业街上,看到无数充满朝气与年轻的面孔,
当置身于莲花山顶的小平塑像前,看到眼底这个安静而色彩斑斓的城市,我身体里每一滴
激情澎湃的血液真实地告诉我:我已经爱上这个城市了!
可是,我寻找到自己的“家”了吗?——我没有!
前方,仍然还有千万里路要走……


                                            ----写于2003年1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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