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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jjwr (文人当自强),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转载] 《天祸》很好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Wed Jan 10 17:34:16 2001),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NORC 讨论区 】
【 原文由 jjwr 所发表 】
浪淘沙总是这样，要么不出刊物（站在旁边指手划脚，这一期
出得的确太慢），要么一出来就吓人一跳。就这期刊物来说，除了
那几个老面孔文笔又进步之外，最让我吃惊的就是《天祸》了。
深大学生中的小说创作，太出名的我不再提了，再提也没有什
么意思。原创于bbs 的也不用提了，大家可以去看原创版。就我印
象比较深刻的，除了陈豪的小说（豪头更出名的是诗，小说是后来
的新功课），一开始有杨春雪的《闻香识爱》，后来就是何晴的
《天祸》。其他的佳作自然也有，但我觉得这两篇可以彻底放进深
大的文学史。因为她们给我们展现出可以真正被称为小说的东西。
（顺便说说，我在这方面的现实情况就是比较平平，我将我的好小
说放在未来时态中。）我一直认为，写长篇小说比写中篇容易，而
中篇又容易过短篇。因为文章越长，回旋的余地越大，也就越可以
扬长避短。但短篇就不同，假如出了一点小差错，弥补起来就很不
容易了。而豪头和这两个女孩子敢于走进短篇，这是我所难以望其
项背的。我一直还在做着长篇的梦，准备将来某一天向某一位师姐
学习学习。一年年耽误下来，大学期间使我成了在创作上最差劲的
时代。当然这也许有其他的原因，但是足以成为后来者的借鉴，要
敢于向最难的挑战，否则什么也得不到。
以何晴的《天祸》为例，在创作上所展现的东西，可以看出她
的实力。但是实力不是一堵难以逾越的墙，实际上何晴在这里做了
很多移花接木的事情，我们可以轻易发现她的小说中与某些作品的
内在和外在的联系。但是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放不下移花接木的面子，
老把这个理解为盗窃，别人说过的话永远不再提了，才能显示出自
己的高大，结果永远也高大不起来。四大名著，除了《红楼梦》，
都是拼拼凑凑拼起来的，但是因为敢拼，文章就可以出现。《阴符
经》曾经说过：“道者盗也。”千古文章一大抄，看谁抄得水平高。
说穿来，我们不过是在盗取天地的灵气。这就象一块地摆在那里，
有人拿上镰刀和锄头就可以去种出粮食来，旁边的人认为粮食都是
用镰刀和粮食种出来的，所以没有新意，老是不去种，就只有买来
吃了。但是“盗取”也是有限度的。某一次我去拜访一个当地的作
家，他给我下了一个定义，说我就象馒头就要上气而没有上气的那
种状态，所以还得多上一点气。我也不知道是上气的时候误揭了盖
子还是怎么的，老觉得在大学里没有长进。当然也许是心不在马的
缘故。回到何晴的《天祸》，无论是事件还是意义，都是似曾相识
的，无非就是两个精神的载体，要寻找一种深层的精神。但是故事
的演绎给予了我们另外的形式。
悲剧氛围是何晴从天地那里盗取的第一个灵气。按照悲剧的观
点悲剧是可以避免的，又是不可避免的。作者从一开始就紧扣“天
祸”的题眼，突出了一种不可避免的气氛。而这种悲剧气氛正好有
着强烈的时代气息。在这个时代，我们每一个从苍天那里盗取灵气
的人，都是苍天的放逐者，我们都是苍天生下来之后便从此不管不
问的孤儿。在精神的王国里，我们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时代既已
如此，故事也就毫无出奇之处，“最多给无恶意的闲人作饭后的谈
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以流言的种子”（鲁迅语）。在这里，何
晴无意脱离绝望的底色，但是她给这底色加上了流动。她给我们叙
述了一个没有剧情的悲剧故事。相对于正宗的悲剧结构，何晴的作
品实在算不上有情节。不就是平铺直叙的那种必然结果吗？她所记
叙的所谓“情节”不过是使这个故事能够延续下去的调味剂而已。
基调既已有了，流动是为了更加反衬绝望，让绝望变得有滋有味。
在这里，我不忍再继续评论下去。鲁迅批评人们习惯了死亡，
而那习惯的不过是一种叫做死亡的符号，而我们今天的文人，包括
评论者和被评论者在内更是在使人们习惯一种死亡的过程。当死亡
的过程也被习惯了的时候，死亡就不再是一种缠绵悱恻或者说振聋
发聩的过程，而变成一种美丽如樱粟花的演出。人们从死亡中得到
生命享受，而不是生命体悟。死亡也就蜕变为消费品了，谁花钱都
可以看得到的。而残酷也就会永远从人类词典的贬义词序列中消失。
所以何晴究竟还从老天那里盗取了什么灵气，至此跟我已经不
再相关。我还是好好地吃顿晚饭，饱饱地睡一觉，等到明天上网的
时候，看看自己是否已经变成了一个习惯者，看看我有没有力量成
为一个习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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