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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alph (蒲公英),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关于阅读[转]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Apr 12 13:17:19 2005) , 站内信件
(注：作者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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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些讲，我天性并不怎么喜欢文字阅读；如果在俗世中能混够得意亨通的话，阅读行为在
我的生活中想必永远也不会发生；其实，就我个人而言，阅读更像是在失意的现实之外寻找
某种可能的安慰。当然肯定有人会坚持说：事实上文本是新的现实，相比于流变不居、瞬息
即逝的现实世界反而显得更持久、也更坚实，而且在不断继起的时间洪流中、在私人的阅读
过程中一直处于持续的生成发育状态。但我始终认为文字终究不过是文字的现实，永远只能
是现实世界一种模拟或代具，尽管它有可能更为精致迷人。
1、一种交往
可是，今天我却开始习惯于这些代具，甚至慢慢喜欢上它们。因为它们毕竟随时随地允许我
以自己的方式自由地介入或遁离。它们不需要贿赂、阿谀、出卖、勾结与乞求，也一样不在
乎阅读者的冷漠、轻蔑、嫉妒、阴谋和威权；并且无须读者为维持或加深这样的友谊花费什
么心机、付出多少代价。它们始终敞开着，对一切阅读者。不过它们也还是设定了一个起码
的要求，就是罗斯金在《芝麻》里所说的：假如那思想令人感到高兴，读者则必须走上来达
到它们的思想水平，因为它们从来就不懂什么叫做屈身俯就。这个宫廷（书籍）可以随意进
出，在那里谁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愿望得到学位和军衔；一旦进入那里，你们决不会被撵出来
，除非自己有错；你们在那里交上的贵族朋友，将准确无误地考验出你们身上固有的贵族气
质。
十六世纪的蒙田也将阅读归为交往的范畴。有三种交往是他所喜欢的：其一是同那些诚实、
正派、有思想的人的交往；另外是与妩媚女性的交往，虽说这在精神上的享受不及第一种交
往那样强烈，但感官的享受使它几乎和第一种一样令人逾悦；第三种则是和书籍的交往。它
既不像第一种，因交往对象的寡见鲜有而令人惆怅，也不像第二种随着岁月增长而日渐凋零
让人忧伤，故而能够满足一生的需要。这种交往看起来显然要可靠得多，方便得多，并且更
多地取决于阅读者自己。书籍更不会因为阅读者只在得不到其他更实在、更鲜活、更自然的
享受时才去找它们而气恼，它们总是以始终如一的可亲面容接待他。
2、一种趣味
蒙田无疑是个相当喜爱阅读的人，他对希罗多德、普鲁塔克、塞涅卡、塔西佗等许多希腊、
罗马时代大家的著作可谓耳熟能详，并在他自己的作品中大量引用，但他却很不欣赏那种将
阅读风雅化或神圣化的做派。他把阅读当成一种娱乐、游戏和消遣的私人享受。他非常坦率
地说：“我过一天是一天，而且，说句不敬的话，只是为自己而活：我生活的目的止于此。
我年轻时读书是为了炫耀，后来多少为了明理，现在则为了自娱，从来不为得利。过去我把
书籍作为摆设，远不是用来满足自我需要，而是用来做门面，装饰自己；这种耗费精力的虚
荣心，早已被我抛的远远的了”。
倘然按照伍尔芙对阅读的分类（她坚持：热衷学习和热爱读书是不能混为一谈的，这二者之
间没有任何瓜葛），蒙田这位阅读上的“享乐主义”者自然隶属于真正的“读者”，而不可
能是所谓孜孜硌硌的“学者”。这位贵族出身的女士提醒那些真正热爱读书的人，必须在一
开始读书时就克制自己求知的欲望；若知识能留在脑海中，也不失为一种好事，但若为追求
知识而系统阅读，而成为某个领域里的专家或权威，那于阅读者十分有益而更富有人情味的
热情态度就极易在阅读抽象而索然无趣的书籍时遭到扼杀，他的收获就会越来越少，直至最
终从他的指缝间流失殆尽。
查尔斯·兰姆就是这样一位趣味至上型的阅读者。他从一个文学爱好者的角度述说自己对于
各类书籍的种种感触。他想象在某个严冬之夜，万籁俱寂，温文尔雅的莎士比亚不拘形迹地
走了进他那燃着壁炉的房间；在这种季节阅读《暴风雨》或由莎翁亲自讲《冬天的故事》该
是怎样的享受啊！相反，对于那些知识性的、硬性的、枯燥的书他也毫不掩饰他的烦厌，甚
至将许多公认的名著贬之为“披着书籍外衣的东西”，比如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亚
当·斯密的《国富论》、以及马尔撒斯的《人口论》等等。他说每当看见这类书籍高踞在书
架之上，他就禁不住怒火中烧，因为这些假圣人篡夺了神龛，侵占了圣堂，却把合法的主人
赶得无处存身。
3、一种异化
不管兰姆是否有失偏颇，但他这种直言好恶的性情还是让人喜欢和钦佩的，他至少不像一些
玄博者那样故作高深、故弄玄虚；而且他还坦言自己并不是那种有本领、有教养，无须阅读
，只要灵机一动，自有奇思妙想联翩而来，常常让人肃然起敬的天才型人物；他把相当大的
一部分时间用来读书，他说他的生活是在与别人的神交中度过的，他情愿自己淹没在别人的
思想之中，除了走路，他便读书，他不会坐在那里空想---自有书本替他想。可是，这些话
在爱默生牧师听来显然会大摇其首的。
秋天，在坎布里奇，面对济济一堂的学人同侪，这位“超验俱乐部”的主人爱默生大声疾呼
：听话的年轻人在图书馆长大，他们相信他们的责任就是接受西塞罗、洛克、培根书中的观
点，但他们忘记了当西塞罗、洛克、培根写这些书时也不过是图书馆里的年轻人。他们觉得
书的价值仅仅因为它是书，而意识不到书的价值全在于它与自然，与人的内在本性相关联，
把书当作了与世界和灵魂相并列的“第三等级”。其实读书的本意无非是激发、开启人的心
智，与其被一本书强烈地吸引，以致于偏离自己的轨道，从一个独立的星系变成一个绕它旋
转的卫星，那还不如根本就没见过这本书。书只是供学者们打发闲暇的。当他能直接阅读上
帝的时候，这时光就太宝贵了，他不能用这样宝贵的时光去阅读别人阅读过的属于别人的上
帝之副本。如果这个人总是不明白这些，那么他迟早会被那些浩如烟海、真真假假的书籍异
化成一只“思想的鹦鹉”。
然而不管怎样，对于许多人而言，阅读几乎是一件欲罢不能的事；至于那些真正的阅读者不
仅不能停止阅读，而且总是一刻不停地奔波在追新逐异的途中，因为世上没有一本书伟大神
圣得足以使他们舍弃其余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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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i know doesn't impress me.
what i don't know excites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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