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此一别,大多留美幼童可能从未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美国学习了。在学业上未能善始善终,或许也是许多留美幼童心中的一个遗憾。
在回国的途中,幼童们想象着亲人,官员,人民的热烈欢迎、想象着锣鼓声震天的海岸、想象着在官场中大展身手。但当船舷碰响海岸时,迎接留美幼童的不是亲友,而是一队装备齐全的中国水军,押送着幼童们去往上海道台衙门后面的"求知学院"。
这"求知书院"又是怎样一块"风水宝地"呢?
我们从远观,便可以看见数十年未曾开启过的大门旁,是斑驳剥落的灰墙。向前行,地板上落满污渍,石阶上布满青苔。一推门,一股腥臭腐烂之气立刻钻入鼻腔。
如同狗之吠月,如同枝头落叶,留美幼童虽愤慨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委身于此。
刚缓过神来的留美幼童若是想要上街走走,透透气,那我建议应该把面容遮掩住,这是为什么呢?这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因为当时的新闻媒体界和社会舆论将留美幼童定义为——"洋鬼子"、"有害于社会"、"无益于国家之人"。
《申报》中是这样评论留美幼童的,"回华之后,言笑动作皆与外国人无异,甚至并其家室而忘之",认为留美幼童回国之后性情大变,礼义廉耻、忠孝仁义全然不知,实与外国人无异。
留美幼童不被社会和民众所接纳,其更得不到政府的重视。
当时的上海道台(上海最高行政长官)年薪可达15000两银子,而作为"洋翰林"的幼童,大多数月薪仅有4两银子,这薪资上的差距显而易见。留美幼童经济上的拮据与困境,清政府几乎是漠不关心,不予理会的。
如1897年时任汉口汉冶萍铁政局秘书的黄仲良,依然是贫困潦倒,居然偕同家眷返回上海时,仍需要郑观应借100元才能回家。
虽然薪资待遇差强人意,但清政府曾保证过"无失材器使",在工作分配上,想必留美幼童们可以得到合理的待遇。
但清政府接下来的举动,无疑是给留美幼童当头一棒。
在分配工作时,是由封建传统的中国官员全权操办,他们对各个留美幼童所钻研的专业一知半解,这导致了乱分配现象的出现,如钻研工程学的詹天佑却被派往广州教英语。
专业不对口,这就是让工程师进到了教室里,完全是人才的浪费!对于幼童们而言,真是得非所愿、愿非所得。
其实幻想着可以走"洋翰林"之路的留美幼童,在求学征途半路夭折,他们丧失了自主求学的权利时,便不难料想,他们也会失去自主择业的权利。
在中国的传统社会里,留美幼童腹中的学识修养与满清学士截然不同,深陷在旧社会里的留美幼童与周遭的一切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他们所受到的,也只能是不解、猜疑、欺压和不屑。
对于这一切的不公,被边缘化的留美幼童只是轻声叹息道"在那个时代,也不许可我们有所作为。当然,我们从未助纣为虐来损害中国。"
当时整个中国社会对待留美幼童的行为,也折射出当时中国社会接纳西方文化时的排斥态度,也证明了当时中国传统文化中心观仍深深根植于中国社会这片土壤之中。
大厦将倾:不愿成为危楼中的一块砖
千磨万刃还坚硬,任尔东西南北风。
何为胸怀大志者?何为坚韧不拔、能屈能伸者?
这便是能忍更会忍之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在长久艰苦而困难的忍耐之中,留美幼童们终于看到了变革中国的革命性曙光,并且勇敢的向着这抹光奔去。
留美幼童本就受过西方先进文化熏陶,具有当时较为先进的西方政治结构框架知识,美国民主共和制的较为先进之处留美幼童不可能不清楚。
武昌起义一声炮响,炸出许多早就想要推翻封建专制,推动中国走向民主共和的留美幼童。
当时袁世凯所派遣的与南方民军谈判的首席代表唐绍仪,不仅没有对作为南方民军代表的伍廷芳横眉冷对,反而二人联手,共同推翻了晚清政权,结束了在中国扎根千年的封建专制制度。